第十八章 塔_钝感_Dilemma著
钝感 by Dilemma
2025-6-25 22:36
楼上折腾的动静太大,方秋笙想无视都没有办法,推门进去的时候却见温寒三扒着苍尔冬睡裤,苍尔冬一脸的宁死不屈。
“干什么呢。”
温寒三被这句质问吓得手一松,苍尔冬的睡裤弹回屁股上,发出“啪”的一声脆响,气氛瞬间降至冰点,苍尔冬一翻身整个儿裹进被子里去,方秋笙脸黑得不能再黑。
眼看Alpha就要过来武力镇压了,温寒三才反应过来:“我给他打针啊你急个什么劲,还不快来把人按住!”
“我不打!”
“和你说了,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先把温度降下来,不然对腺体发育很不好,出来!多大个人了真的是,还怕打针!”
温寒三回了底气,说话都要挺胸昂首的,只眯着一条缝观察方秋笙表情。
好在方秋笙也没为难他,尤其是在听到了对腺体发育不好后,抬手直接把苍尔冬囫囵个拎了出来。
手里的小东西还发着烫,鼻子一抽一抽的,看样子就很不舒服,却还在硬撑着。
“听话,打一针就好了,不疼。”
苍尔冬宝贝似的捂住了屁股,因为荷尔蒙的问题,他屁股上没少挨针,不像普通吊瓶,最多戳进血管的时候痛一下,打在屁股的针于他而言疼痛持续时间长得超乎想象,有时候坐都坐不下来,其中还不算是方秋笙折腾他的份。
方秋笙看着憋着小脸不肯看过来的苍尔冬,再看了眼一脸“你看着办吧”的温寒三,大刀阔斧地把人往腿上一搭,裤子一扯,露出小半个白嫩嫩的屁股来:“扎吧。”
“不要不要,我还没准备好,我会打的,笙笙,你让我准备准备……”
“啪——”
屁股上猛遭了一记巴掌,声音清脆而羞耻,震得苍尔冬头皮发麻,一动不敢动,痛感退下去,被打的那处被冰凉的触感轻揉着,Alpha的声音在耳边响起:“还需要准备么?”
“不要了,不要了……”
苍尔冬脸埋在方秋笙的小腿上,声音闷闷地传出来,手把对方裤脚抓得死紧,愣是连发尖的抖动都克制住了。
方秋笙眼刀一扫,示意温寒三动作快点。
可怜温寒三火速扎完了针,留了药交代几句,逃也似地离开了他们家——他要是再待会儿,指不定方秋笙就现场给他表演如何调教他的小宠物了。
受不起受不起,现在的小孩子谈恋爱真刺激。
坐在车里看着后视镜里自己还带了血丝的双眼,他又想起了刚推门进去时,苍尔冬的那张脸:大概是因为昨晚睡相不太好,原本遮着眉眼的厚刘海全被撩了上去,他进去时小家伙大概是在找眼镜,听见有人进来就循声抬眼,眼里是道不明的希冀,让他心脏猛得跳了一下。
以前他从来没有很仔细地看过苍尔冬的脸,只知道他特别怕生,说话喜欢低着头,那副书呆子眼镜又把人遮了个严实,他花了老大功夫和人混熟了,也最多就是软软地和他撒下娇,还是本人也无意识的那种,要他撩刘海更是想都别想;这次是他头一回这样清晰地看那双眼,瞬间明白了什么叫顾盼生辉。
说起来他妈妈绝对称得上大美人了,见过一次的父亲也是出挑的样貌,儿子照道理来说也不该长得差到哪里去。
只是那额前的头发一飘一摇,遮了下来,刚才的那一幕仿佛是幻觉,坐在床上的少年掩去了光芒,又变回那个没存在感的小家伙了。
温寒三按了按鼻梁,打了一个哈欠,这么早起床脑子还有点不太清醒,只希望回去以后田棠还在睡觉,而不是因为这事搞什么新花样。
而没存在感的小家伙此时正整个人躲在被窝里,第七次尝试和妈妈视频通话,再一次看到了对方手机可能不在身边的提示,吸了吸鼻子,翻了个身,露出脸来,屁股上那针没白挨,人的确舒服多了,不再有那种瘟瘟的感觉,可他总觉得怪怪的,好像缺了点什么。
暖气已经打开了,苍尔冬吸了一口残余的微凉空气,昨天晚上那股淡淡的奶香味又飘进鼻子里来,他看过去,方秋笙坐在床边,一本画册摊在床头柜上,他正在翻看着。
“笙笙……”
方秋笙接过了手机,摁灭了放进兜里:“刚才在楼下看到的,好怀念啊,我们最喜欢的童话故事书。”
苍尔冬朝前凑了凑,画册封面上画着一个长发的姑娘,眼角还有一滴眼泪,他都快有点儿想不起来这个故事说的什么了,只记得那个姑娘叫“莴苣”,是个他不爱吃的蔬菜。
但他无所谓画本讲了什么,只是本能地接近着方秋笙,对方身上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,让他整颗心能着陆下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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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Alpha没有理会他,坚持把画册翻到了最后一页才开口:“视频打不通的话,先睡一会儿吧,昨晚应该也没有休息得很好。”
方秋笙画册合了一半又停下来,笑着看苍尔冬:“如果不能吃糖,那就听点睡前故事吧。”
苍尔冬眼里还含着泪,朦朦胧胧地点了点头。
方秋笙帮他把被子盖好,走过去拉上了窗帘,室内一下子暗了下来,只留了床前一盏小台灯,苍尔冬的视线一瞬不瞬地看着台灯光下泛着白的书页,和修长的手指。
“……女巫说,‘但我有一个条件,你必须把你妻子腹中的孩子送给我’……”
少年的声线低沉,又带着未脱的清澈,苍尔冬看不清方秋笙的表情,只能听着那声音平静如水地念着无聊的童话故事。
“……女巫把她关在一座高塔里,没有楼梯也没有门……”
苍尔冬上下眼皮打架,他好像开始对这个故事有点儿印象了,一个荒诞无厘头的童话故事,女孩住在高塔里,有着长长的头发,能接人上去,自己却出不来。
“……于是女巫剪断了她的辫子,再也没去看她了。”
将睡未睡间,故事戛然而止,苍尔冬却一下子清醒了,他试图起身,Alpha在他碰到之前便合上了书,起身离开那一寸光亮,三两下脚步声传来,接着是书柜门开的声音。
“没有了吗?”
“嗯,没有了。”
回答声自黑暗中传来,让苍尔冬有些找不到方向。
“笙笙,你生气了吗?”
没有人回答他,苍尔冬知道方秋笙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,可他感觉不到,呼吸也好,心跳也好,哪怕再细小的一点动静都会让他不那么害怕。
他急迫地下了床,台灯在手忙脚乱被踢灭了,整个房间没入令人窒息的黑暗里,他手脚软得没力气,却还在努力往前爬着。
地板很暖,烘得他手心都冒出汗来,近视加上夜盲让他在突如其来的黑暗里什么都看不见,视野里只有一种颜色,他伸手向前探去,却只触到一片虚空。
“笙笙,你在哪里,我看不见……”
就在苍尔冬都要觉得方秋笙在房间里凭空消失了,肩膀处突然压下来重量,把他摁在了地上。
“小苍耳要爬去哪里?”
调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,苍尔冬曲着双腿撅着屁股,那只脚踩在他的蝴蝶骨上,来回碾压着,叫他气都要喘不过来。
可身体里那秘辛的感觉却让他满足地泄了口气,趴在地上一动不动。
“小苍耳会把头发垂下去,让别人上来吗?”
背上的脚在他有窒息感前撤了下去,方秋笙蹲下身来,抓着他的头发让他直起身来,呈跪姿靠坐在自己怀里,轻轻啃噬着他脖颈上的动脉。
那种生死只在咫尺间的感觉很微妙,有点恐怖,可牙齿搔刮着皮肤又有点儿痒,苍尔冬侧了侧头,感受着打在自己身上那真实的呼吸,和布料下脉搏明显的跳动。
“我又没有那么长的头发,笙笙。”
“哈哈,也是。”
方秋笙像是得到了满意的回答,笑着抱了苍尔冬上床,把人拢在怀里,拍着对方的后背,等呼吸平稳下来。
在他的梦里,总是有一座塔,不像画本里那样的青砖红瓦还爬了青苔,它只是白色的,在黑色的森林里耸立着,在最高处开出一个幽深的口子来。
他把所有东西都往里面堆砌,美好的,不美好的,把他所有的渴望,不堪,挣扎,放肆,一概塞进里面。
而他的冬冬在最顶端的窗边坐着,外面那么亮,他的目光却只注视着杂乱不堪的塔内。
手机在裤兜里震了震,方秋笙把捏着自己衣服的手拉开,走出去点开了视频。
“冬冬抱歉,妈妈现在才看到……啊,是笙笙啊!那个,我……我刚才有点事没听见声音……”
陈年慌里慌张地掩饰着却欲盖弥彰,红透了的脸和乱七八糟的发型都让人遐想联翩,方秋笙却当作什么都没看到,露出一个惯有的乖巧笑容。
“没事,干妈,就是冬冬已经睡着了。”
“哦哦,冬冬怎么了吗,怎么突然打这么多视频来?”
“有点发烧,刚叫温医生来打了针。”
“温医生怎么说?是分化引起的吗?”
“没有,就是普通发烧,他……我们昨晚吵架了。”
“怎么了怎么了,哎呀好朋友要好好说,吵架不能解决问题的……”
陈年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,插着腰本想教训一顿方秋笙,又刹住了——印象里两个孩子总是呆在一起玩,从没什么大矛盾过,吵架这种说法让他有些心虚起来,害怕是自己几天前和儿子说的话让两个孩子产生了嫌隙:“那,现在和好了吗?”
“嗯,和好了。”
陈年小松了一口气:“那就好,应该——没什么大问题吧?”
“没事,干妈在国外玩得开心吗?”
对面的Omega咽了咽口水,眼神有些躲闪地开口了:“嗯……笙笙,有件事我一直不知道怎么和你开口,就是,就是……”
“我喜欢冬冬的事情吗?”
陈年眨了眨眼睛,点点头:“冬冬呢,可能不管是发育还是别的什么,都要比别的孩子稍微慢一点,所以我想,你可不可以,稍微坚持一下?我不是不同意你们俩在一起的意思,我只是希望冬冬能做出他自己的选择。”
陈年几句话说得磕磕绊绊,方秋笙点头时倒是一点犹豫都没有,和他打了包票不在成年之前做任何出格的事情,对面的Omega才安心挂了视频去睡觉。
方秋笙走回房间里,苍尔冬已经不再是他出去时的那个姿势了,没了禁锢后手脚都伸展开来,趴得十分没形象。
他走过去把被子理好,换了干净的睡衣躺进去,没一会儿,身边人就又缩进了他怀里,他一下一下顺着苍尔冬细软的头发。
他的冬冬的确不需要那么长的头发,毕竟他从一开始,就把塔造给了对方,也造给了自己。
“快点长大吧,小苍耳。”
怀中人的鼻翼翕了翕,呼吸吹得脸上的小绒毛都在飘摇,外面不知是什么鸟在叫,撕开了黎明的阴霾,露出今天第一缕光来。